曼灰灰

你不知道的事(七十三·上)

       等了许久不见以川回来, 海棠这才磨磨蹭蹭起了床。

       她的双颊一片通红——臊的。方才两人距离之近,几乎就要吻上的羞怯感仍是没有过去,现在的她脑子里仍旧乱的似一团麻。她既想要他早点回来,又不想他这么快回来,就这样房间里踱着步、叹着气,始终没有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 房间里空荡荡的,安静得有些吓人。海棠一贯不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,可她也明白,自己是没有资格跟他要求一起出门的,更何况,吃人手短,现在她一日三餐全由他照顾着,更是不好多说什么,只有乖乖听话的份。但是,日子久了,她也不免生出些旁的心思,她不要求日日能与他同进同出,只巴望着他在出门的时候能想着点儿自己,早些回家,别让她一个人等太久,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 “啦啦啦,以川什么时候回来呀,海棠起床了呀;啦啦啦,以川什么时候回来呀,海棠肚子饿啦;啦啦啦,以川什么时候回来呀,海棠想你了呀……”哼着自己编的歌儿,少女在屋子里溜溜达达了一圈又一圈。就在她有些口干舌燥,想要去厨房给自己添上一杯温水时,门廊处传来了脚步声。

         海棠轻快地跃出半步,却在足尖落地的一刹那放轻了脚步。耳力过人的她只一刻便反应过来,这不是孙以川的脚步声——尽管她自己说不清为什么能认出来,只不过现在她能很轻易地分辨来自孙以川的一举一动,甚至是他的呼吸,他的心跳,他步伐的轻重,熟稔过她自己的。

         这间屋子,甚少人来。除了上次那个有些蛮横无理的小姑娘来敲过门之外,再也没见过其他人。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,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。

        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了。门外的人,抬手扣了扣门,“以川,在家么?我妈说有一阵子没见你了,喊你过去吃饭!”

        海棠纹丝不动,伸长了耳朵仔细分辨着,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,有些熟悉。

         见没有人来开门,那人还当是里头的人不愿搭理他,又不死心地扣了两下门:“别客气,都是邻居嘛,虽然平日里没什么往来,说到底也该走动走动,互相照应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海棠在屋内听了这话,嘴角弯起一抹冷笑,既然平日里没什么往来,那就是没有互相照应的必要了,这莫名其妙地喊人上门吃饭又算是哪门子的亲近?不过,这轻佻的语气总算让她回忆起来了,这便是上回在步行街遇到,拾了她的墨镜还要打量她半天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 门外的人正是季凡硕。他本不想跑这一趟,只因为看着孙以川冷僻的性子也知道他多半不回来,可他又偏偏拗不过自家那个只晓得撒泼哭闹的妹妹,好生无奈地出门跑这一遭。他安静下来,竖起耳朵听了一会,确认里头没有丝毫的动静之后,便打算离开。忽然,门内传来一声响动,似乎是有人撞翻了什么东西,紧接着,隐隐约约似乎又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呼,不过只一刹那,便又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 他迈出的脚步犹疑了。刚刚的动静,让他猛然回忆起曾出现在孙以川身边的那名少女。她的气质如此出尘,绝不是这么一个破落的小地方能够养出来的女孩。可她究竟是谁?看着他们二人的亲密程度,绝不是兄妹,可为什么,孙以川对这名少女的存在绝口不提,以至于村里的人向来以为他是一个人独居?

         疑在心头,季凡硕便在门外静静等着,没有离开。而门内的海棠,几欲崩溃,若不是她方才一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茶几,此刻门外的人已经走开了。现下,季凡硕好奇而又玩味地等待,至于海棠,则是一丝声响都不敢再发出。门里门外,双方都在经历着一场博弈战,几分钟下来,海棠过的无比艰难。相比季凡硕只需要在门口静静等着她露出马脚一般的简单,海棠自己,但凡再稍微动上一动,便会掉入敌人的陷阱。

       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,海棠如是想。强忍着两腿传来的酸麻感,她将脚丫子从温暖的棉拖鞋当中抻了出来,落在了客厅冰凉的地板上。很好,脚底板上寒冷的触感让她大脑清明,抑制住了狂跳的心脏,得以有余力思考。她拖着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,一点点朝着餐桌的位置挪去,那里有她现在十分紧要的东西。海棠弯下腰,伸手在光滑的桌面上摸索着,老天眷顾,很快,一阵金属的压迫感从指尖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 那是一把水果刀。

        她紧握住刀柄,将它攥在了手里。非常好,现在的她底气十足,一点也不怕了。鱼死网破的事,她干过不止一次。她虽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,但她可以确信,试图冒犯她的人,也绝不会完完整整地从这屋子里出去!

        门外的人似乎仍没有放弃,甚至在那来来回回轻踱着步,只是每一次脚步声落下,都清晰地传到了海棠的耳朵里,让她将手中的刀又攥紧一分。

        “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    听见这句话,季凡硕猛的回头,发现孙以川正站在自己身后,神色不郁地望着他。


评论

热度(8)